1937年的上海,黄浦江的浪涛裹挟着硝烟，像一头困兽撞着这座即将倾覆的孤城，药材大亨赵振栋站在窗前，看着街上逃难的人潮，攥紧了手中的枪——他必须护住赵家这份“安稳”，哪怕用一场血色婚礼，红绸缎缠着蔡卓宜纤细的脖颈时，他捏着她的下颌，指节泛白：“你父亲欠我妹妹的命，用你一辈子来还。”她没哭，只是任由那枚冰冷的玉锁硌着锁骨，像吞下了一整块寒冰。
新婚夜,她被囚在阁楼，窗外是租界的歌舞升平，窗内是满室的药香与冷寂，日日端来的避子汤，他总是当着她的面泼在地上，瓷片飞溅时，她垂着眼，看那褐色的药汁顺着木纹蜿蜒——却不知，那汤里熬着的，是她偷了半年来、能缓解他常年头痛的秘方，当归配着藏红花，像她藏在心底不敢说出口的软。
直到那天,她在赵家密室触到一本泛黄的账簿，夹层里滑出的不是账目，而是张泛黄的抗日志士名单，墨迹洇着血，同一夜，赵振栋在书房清点药材箱，底层暗格里的军火零件在烛光下泛着冷光，他摩挲着撞针，指尖却莫名想起她为他揉太阳穴时，发梢扫过他手背的痒，暗巷的枪声撕裂夜空时，他们同时在墙角停下脚步——他举着枪，她攥着暗号，谎言的冰层在枪口下“咔”地碎裂：她是代号“春蝉”的地下党，而他早看穿了她的身份，故意让她传递假情报，看着她眼里那点微光一点点黯淡，却又在每个深夜，悄无声息地为她掖好被角。
家宴上,他让她试毒，她含了一口酒，辣得眼眶发红，他却夺过酒杯，将杯中真毒一饮而尽，咳着血说：“赵太太，命只有一条，我的。”她偷拍的军事布防图，被他用显影药水改成废纸，却在黎明前，亲手补全了所有缺口，折成纸鸢，放在她窗台上，乱世里的情爱，原是裹着糖衣的毒，又带着毒的糖。
直到码头那夜,他举着枪对准她的心脏，风卷起她的旗袍，露出腰间那枚蝶形胎记——和他妹妹一模一样。“赵太太，你递的情报害死十二人。”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，她笑着流泪，眼泪砸在枪管上：“那赵先生可知，你杀的十二人里，有三个是我亲哥哥？”
黄浦江的浪涛依旧,硝烟里，他们站在彼此的枪口下，像两只被命运钉在十字架上的蝶，春日的谎言早被战火焚尽，可长夏的风一吹，燎原的真心，却比任何硝烟都更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