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玉门娇室》
河西走廊西陲,玉门镇如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,一面刻着“商旅通衢”的繁华,一面刻着“边陲孤城”的苍凉,这里是丝绸之路的咽喉,也是各方势力觊觎的猎场——西域胡商的驼铃里藏着刀锋,中原官府的文书里裹着算计,就连城外风沙的呼啸,都似在诉说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镇上的“聚宝行”是玉门最大的商号,当家的是年仅二十的王嘉懋,她着一身利落的青色窄袖襦裙,发间仅一支白玉簪绾发,眼神却比账本上的数字更锐利,父亲三年前病逝后,她这个商户之女便硬生生扛起家族重担:既要应付同行的恶意压价,又要周旋于城守府的层层盘剥,更要提防城外马匪的突然劫掠,有人说她是“玉门妖女”,说她手段狠辣;也有人赞她是“女诸葛”,说她算无遗策,可只有她自己知道,每当夜深人静,她对着父亲留下的残缺账本,手指总会无意识地摩挲账页边角那个模糊的“玉”字印记——那是家族兴衰的密码,也是她不敢触碰的过往。
直到那个叫王子甲的男人出现。
他自称“四海商号”的少东家,乘着辆半旧的青篷马车,带着几箱西域琉璃和波斯地毯,在玉门镇最破败的巷口支起了摊子,他生得一副好皮囊,眉眼如画,却总带着几分疏离的笑意,说话时指尖会轻轻敲击案几,像在算计着什么,王嘉懋起初没将他放在眼里,直到他接连拿下城守府的丝绸订单、截了“聚宝行”最大的盐铁货源,甚至用一套奇门遁甲的阵法,破解了她苦思半月的商路困局,这个男人,看似带着合作诚意而来,实则每一步都踏在她的雷区上——他能说出她账本上的暗语,熟悉玉门地下的密道,甚至在她被城守构陷入狱时,不动声色地递来一张写着“信我”的纸条。
玉门的局势,在两人明争暗斗中悄然发酵,城外,苍狼部的骑兵开始频繁出没,他们的目光总盯着镇后的玉门关;城内,消失二十年的“宝藏传说”死灰复燃——据说玉门关下藏有前朝留下的黄金与兵书,得之可富甲天下,亦可雄踞一方,各方势力如闻腥的狼,纷纷撕下伪装:表面温文尔雅的西域商队首领,暗地里勾结马匪;道貌岸然的城守大人,早已将宝藏图献给了朝中的权贵。
当苍狼部的铁蹄踏破玉门关的城门,当火光染红夜空,当王嘉懋的家族生意化为灰烬,王子甲终于亮出底牌——他不是商贾,是前朝密卫,此行只为寻回被窃的宝藏图,以保边境安宁,而王嘉懋也发现,父亲留下的“玉”字印记,正是宝藏图的另一半。
刀光剑影中,曾经的对手成了并肩的战友,他教她用商人的谋略算敌,她用对地形的熟悉破局,在硝烟与血火里,那些试探与戒备渐渐化作信任,那些针锋相对的眼神里,悄然滋生出别样的情愫,当宝藏的真相揭开——所谓黄金兵书,不过是前朝留给边陲百姓的存粮密册,为的是让玉门在乱世中不至饿殍遍野——两人才懂得,真正的传奇,从来不是守护宝藏,而是守护这座城,以及城里的烟火人间。
风沙再起时,玉门关的城楼上,并肩而立的两人望着远方,他说:“这城,我保。”她笑:“这城,我守。”乱世的爱恨,终究在边陲的风沙里,开出了一朵坚韧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