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2年夏末,蝉鸣将时光黏稠地钉在八月的空气里,秦明浩在刺眼的白光中睁开眼,掌心攥着半张旧报纸——日期是1992年8月15日,女儿七岁生日的前三天,也是他上世因豪赌输光家产、妻女摔门而出的人生拐点,窗外低矮的红砖房飘来煤炉与泥土混着的烟火气,妻子林秀梅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在厨房忙碌,背影单薄却透着韧劲;女儿秦小雨趴在桌上写作业,歪歪扭扭的羊角辫搭在肩头,铅笔头在纸上画着不成形的太阳,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像针,猝不及防刺穿他重生者的心脏——上世他把妻女的温柔当成理所当然,直到家庭破碎才追悔莫及。
“爸,你怎么了?”小雨仰起头,大眼睛里满是困惑,秦明浩慌忙擦掉眼泪,蹲下来抱住女儿,声音发颤:“爸爸没事,以后……再也不会让你们受委屈了。”攥紧的拳头里,重生者的记忆翻涌:九十年代市场刚苏醒,废品站里堆积的易拉罐、旧报纸、塑料瓶,在后世都是能翻百倍利润的“宝贝”;三年后沿海基建浪潮会掀起废铜烂铁需求,五年后下海潮将催生第一批“万元户”……而这一切,都藏在这看似平淡的1992年。
第二天清晨,秦明浩揣着上世攒下的五十块钱,蹬着吱呀作响的二八大杠直奔城郊废品收购站,前世在物流公司练就的眼力,让他一眼看出老板把铝制易拉罐当废铁卖——这种易拉罐在南方工厂能回收打成铝锭,价格能翻十倍。“老板,这些易拉罐我全要,五毛一斤,现金结算。”老板嘟囔着“年轻人懂啥”,还是把几麻袋易拉罐卖给了他,邻镇回收站的老板验货后当场掏出两百块,攥着带油墨味的钞票,秦明浩的手都在抖——这是第一桶金,比上世任何一笔“快钱”都踏实,他用这笔钱租下小门面,挂上“明浩废品回收”的牌子,白天走街串巷收废品,晚上灯下研究行情:旧报纸卖给造纸厂,塑料瓶破碎后卖给塑料厂,连“破铜烂铁”都按品类分好,运到急需的乡镇小作坊。
林秀梅起初不解,但看着秦明浩不再夜不归宿,每天回家带着女儿爱吃的糖葫芦,眼里渐渐有了光;小雨也爱跟着爸爸去废品站,蹲在地上帮着分类,小脸蹭得灰扑扑的,却笑得比太阳还亮,三个月后,秦明浩攒够五千块,盯上了邻村倒闭的砖瓦厂——上世他知道,厂里老式压砖机稍加改造就能生产空心砖,正赶上城里基建扩张供不应求,他找到厂长,用三千块租金加分成的方式盘活设备,空心砖上市后供不应求,半年赚到了人生第一个十万。
从废品回收到砖瓦厂,从服装批发到电子元件,秦明浩踩着时代脉搏踏踏实实做实业,1997年金融危机时,别人裁员关厂,他却因提前布局逆势扩张,成了远近闻名的“秦老板”,二十年后,秦明浩站在集团大楼落地窗前,楼下车水马龙,林秀梅端着热茶走来,身后是已长大的女儿。“爸,听说你当年从收废品起家?”小雨笑着问,秦明浩握住妻子的手,眼角皱纹里全是温柔:“收废品哪能起家?是你们,让爸爸知道,真正的财富,从来不是银行账户里的数字,而是身边有人等你回家。”窗外,1992年的蝉鸣仿佛还在回响,而这一次,他终于把所有的遗憾,都活成了圆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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