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我曾资助她》
退伍军人孙茂峰的生活,像他擦拭了无数遍的军功章,沉默却带着棱角,转业后,他在濒临破产的老厂当保安,每月工资一到手,第一件事便是匿名汇出一笔钱——收件人是五年前偶然看到的助学申请表上那个扎马尾的女孩,地址泛黄,他却记了四年,四十八张汇款单,数字从五百涨到一千,他没留过一丝痕迹,只当是给“守护万家灯火”的承诺,寻了个具体的寄托。
直到他入职启明科技的第三天,会议室里,一身利落西装的吴帆转身在白板上写字,龙飞凤舞的“加油”笔锋,瞬间劈开他记忆的帘幕——那是他给汇款单备注总写的两个字,是部队写家书时被战友笑称“带劲”的字迹,董事会上,她接过文件时,指尖在签名页一顿——那个被刻意放大的“孙”字,笔锋顿挫,和他当年按手印时一样固执,散会后,她调出五年前的助学档案,黑白照片里,女孩站在漏雨屋檐下,眼神亮得像淬了火。
“孙茂峰,”第二天她把他叫到办公室,指尖敲着桌面,语气冷得像秋雨,“从今天起,做我私人助理,若敢泄露资助的事,让你这身‘老兵’皮在行业里穿不下去。”所有人都说是职场霸凌,只有孙茂峰知道,她锁他在办公室外的“惩罚”,是每天留一杯热咖啡在桌上;她深夜改方案时蹙起的眉,和他当年盯着汇款单回执的表情一模一样,直到他替她取快递,撞见她从保险柜抱出沓泛黄汇款单,按日期码得整整齐齐;帮她修电脑时,无意点开加密文件夹——几十张医疗费缴费单,收款人是他当年的战友,金额正好是他四年来工资的零头。
真相在火灾中揭开,他为救被困的吴帆,被玻璃划伤后背,撕开的衬衫下,满背烫伤疤痕像蛛网,吴帆冲过来时,眼泪砸在他伤口上:“你当年说‘爬起来就行’,可我烧毁的不只是房子,是我爸的工钱,是我妈的药,是我觉得这辈子都站不起来的念头?”她猛地掀起衣角,后背的疤痕更密集,“是你让我敢爬出来,是你让我觉得,活着不是等死,是得往前走。”
后来启明科技卷入商业阴谋,孙茂峰为护她被陷害挪用公款,股东大会上,吴帆将撕碎又粘好的借据拍在桌上——是他当年为给战友凑手术费向她借的钱,背面写着:“等我有钱了,连本带利还你,用一辈子。”她拿起话筒,声音穿过会场:“换我买断你的余生。”窗外阳光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像极了当年汇款单上,那个被写了很多遍的“加油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