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夕阳的诱惑》
暮色漫过老旧居民楼的窗台时,游叔正对着桌上的凉茶发呆,独居三年,客厅的挂钟走得比他的心跳还慢,直到那天巷口传来一声虚弱的“叔叔”,郑月蜷缩在梧桐树下,额角的汗珠滚过苍白的脸颊,像片被风雨打蔫的叶子,游叔扶起她时,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——那是亡妻最爱的味道。
从此,郑月成了游叔黄昏里唯一的亮色,她会准时敲响门,带着热腾腾的南瓜粥,听他讲年轻时的工厂往事,偶尔轻轻靠在他肩头,说“您比我爸还温柔”,游叔枯寂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泡软,像块风干太久的海绵,贪婪地吸收着这份“陪伴”,他开始对着镜子熨烫衬衫,把积灰的相框擦了又擦,甚至偷偷给郑月的微信转账,备注是“给囡囡买件新衣”。
子女的警告像冷水泼进油锅。“爸!她比你女儿还小二十岁,图什么?”游叔把手机拍在桌上,老花镜后的眼睛第一次泛红:“你们懂什么?是我孤僻,还是你们根本不想陪我?”争吵声在楼道里回荡,游叔看着女儿红着眼眶离开,反而更坚定地握紧了手机——郑月发来的“晚安”表情包,像颗定心丸。
直到那天,郑月哭着说母亲突发重病,手术费还差八万,游叔颤抖着手翻开存折,那是他半生积蓄,准备留给儿女的“养老钱”,他没发现,郑月转身时,嘴角勾起的弧度与身后阴影里的陆伟如出一辙,陆伟正举着手机对准存折,屏幕上“转账成功”的提示亮得刺眼。
当游叔捧着刚取出的现金,在约定的公园长椅上等到天黑,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,他想起郑月说过“夕阳再美,也会落下”,却没想自己竟成了那轮被云层吞噬的残阳,空荡荡的口袋里,还装着半块没吃完的、她买的桂花糕,甜得发腻,像一场醒不来的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