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腥的海风裹着腐臭味掠过青石湾码头时，蔚然正蹲在养殖场的浮排边，手指抚过翻着白肚的海鲈鱼——这些鱼的眼球浑浊如蒙雾，鳃丝间缠着的蓝绿色黏液，是她十年海洋研究生涯从未见过的病变，作为市海洋研究所最年轻的主理人，她本该专注破解这场“瘟疫”，却在提取鱼体毒素时，检测报告上的化学式像针一样刺穿记忆：二十年前父亲失踪前夜，实验室记录本上潦草写过的分子式，一模一样。
深夜，显微镜下的毒素样本突然弹出一封尘封的邮件，发件人竟是父亲，发送时间定格在他消失前的凌晨三点，只有一行被海水泡胀的字：“然然，别信海里的光，鱼在吃人……”鼠标无意识下滑，附件里泛黄的照片让她血液凝固——青石湾海底礁石群上，刻着与鱼鳃上相同的螺旋纹路，像某种来自深海的诅咒。
追查纹路来源的第三天，蔚然在码头仓库被黑布蒙头拖走，再醒来时，冰冷的针管刺入手臂，药剂混着铁锈味灌进血管，怪梦随之而来：成千上万条银鱼在她意识里游弋，腥味的低语钻进脑海——“光在骗人……实验室……父亲在呼吸……”暴雨倾盆的午夜，她站在研究所窗前，突然听见潮汐声里夹杂着鱼群的拍尾声，跌跌撞撞冲向码头，竟见鱼群在她脚下排成一条发光的水路，直通深海三十里外的废弃采油平台。
水下探照灯切开黑暗，平台的钢铁骨架间藏着座海底实验室，培养舱的幽蓝光晕里，漂浮着父亲瘦削的身体——他的皮肤覆盖着细密银鳞，指尖与变异鱼群的鳍须缠绕，呼吸间同步开合，而舱壁的监控屏幕上，助手小周撕下伪装，露出后颈蔓延的鱼鳞状疱疹，对着镜头露出非人微笑：“蔚然博士，欢迎加入‘共生计划’。”
鱼群在她耳边低语，父亲的睫毛颤动，小周的鳞片在光下泛着冷光，二十年的失踪案、席卷海域的瘟疫、诡异的人鱼共生……原来所谓的“异常”，不过是人类进化实验里,被丢弃的第一块拼图。
